倾矣

【叶皓】月食11

立夏一过，不少地区的气温都开始飙升，各种报刊、论坛上纷纷铺满了提前入夏的话题。好在Q市作为北方海滨城市，气候要温和许多。夜晚站在空旷的海边，尚能感受到阵阵凉意。
今日的记者会开得有些久，两队又因额外的事情耽误了不少时间，从场馆出来时，张新杰的脸色已有些为难。
叶修见状，自是从善如流的表明他们自行回酒店就好，比赛累了，下次再聚。
海边的广场此时人满为患，大抵是周末大家都出门放松心情的缘故，喝酒打牌的，跳舞运动的，静坐发呆的，皆是数不胜数。
“队长，我们玩会儿再回去呗！”
嘉世众人途经此地，便有人挪不动脚步。
“你们随意”。
叶修一句话，大家纷纷跑远找乐子，只剩下一个刘皓还站在他身边。
“怎么，你今年不张罗着过生日了？”
叶修就近寻了个长凳坐下，见刘皓跟了过来，不由微讶。
刘皓听了这话却是惊喜交加，他本就在心内寻思着该如何开口，断没有想到叶修竟然记得他的生日。
“都多大了还过生日呀！”
刘皓笑着在叶修旁边坐下，“不过礼物还是一样要讨的”。
“哦？”
叶修挑眉，脸上并无惊讶，静等刘皓的回答。
“嗯……”，刘皓笑笑，说出思虑已久的请求，“如果有一天，我有事拜托你，无论如何都不要拒绝，可以吗？”
“这算什么？”
叶修闻言微微蹙眉，却没错过刘皓眼中掠过的失落。
果然还是不是很懂他在想些什么啊。
叶修心内叹息着，很快点了头。
“好”。
“谢谢叶哥”。
刘皓顿时满脸喜悦，毫不掩饰他的开心。虽然只是一句普通的承诺，但一定要用在重要的时机才不会浪费啊。以后的道路，还得慢慢谋划呢。
虽然早就决定不再相信任何人了，但是这一次，就为你破一回例吧，只为你。

*
时光飞逝，一个赛季再度结束。队员们纷纷打包回家的情景，似乎昨日还在上演，可时间却已轮回一年。
刘皓这次没有急着回家，而是订了稍晚几日的车票。今天他成功约到叶修一起去吃晚餐，心里别提有多高兴，提前半小时便忐忑地等在说好的路口。虽然不确定叶修是否明了他的心意，但哪怕能拉进一点点距离，刘皓就已十分满足了。
夜幕渐沉，马路上亮起盏盏街灯，周围大大小小的广告牌亦争相闪烁展示存在感。一对对情侣依偎着走过，刘皓却依旧没有等到他喜欢的人。
半小时。只是迟到了半小时而已。
虽然是盛夏，刘皓的指尖却泛着冰凉。他掏出手机看看时间，一面自我安慰，一面缓缓朝俱乐部往回走。
一路上，没有人。大门口，没有人。前厅里，没有人。
刘皓没有乘电梯，而是从应急扶梯缓步上到三楼。他想，他走楼梯，说不定他的叶哥正从电梯下去找他，他们错过了，只是错过了而已，很有可能吧。
”刘皓”。
刚从楼梯口出来，便听见有人唤自己的名字。刘皓极惊喜地抬眼，看到的却是经理崔立。
“叶队？好像一直在房间啊。诶？那不是？”
崔立回答着刘皓的疑问，忽而一偏脑袋。
房门吱呀一声打开，叶修果然从他自己屋里走出来，看见刘皓崔立二人，明显停顿了一下，目光在刘皓脸上逡巡半晌，转身走向另一个楼梯口。
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……
刘皓不明白。
明明已经答应了却又失约，一句解释的话也没有，一句否定也不说，甚至连自己的脸都不愿意看到……我就那么让你讨厌吗……既然如此，你又何必对我那么好，让我生出许多原本不必要的念想，让我愚蠢的以为你可以相信，为什么？凭什么？
刘皓本质上是个有些自卑的人，但他从小就学会用阳光自信的一面去掩盖真实的自己。他不相信周围的人，却无比擅长讨人喜欢。他很久以前懂得的道理便是，人不为己，天诛地灭。因而自私没有错，你自私，那么我也自私就好了。只要我不相信你们，不付出真心就好了，就不会受伤害了，就不会被背叛了。可是终究没能做到啊，终究还是错了啊。
以后再不会了。不会犯这样的错了。

*
半小时以前。
陶轩半坐在长桌上，看叶修缓步踏入他的办公室。
自打上一次争吵过后，两人基本不曾有过任何对话。今天，陶轩也一样没有什么好脸色。他已经决定舍弃叶修，在此之前，不过是想做最后一次确认罢了。
“不是吧？又说这个？我说过我还有事，你就不用再耽误我时间了吧”。
果不其然，叶修没有丝毫妥协的意思。
“最后一次了，你确定不改变主意？”
陶轩相较上一回镇定许多，此刻竟微微带着笑，“你亲手选的副队长，可对你这个队长的位置很有兴趣哦，一点都没有犹豫呢。你要不要出去看一眼，我已经让崔立过去给他交代事情了”。
虽然还没有跟刘皓有过交流，但以陶轩的眼力，自然能看出那家伙的野心。至于队长当然不会真的让刘皓来当，他还达不到那个水平，不过利用一下还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嘛。
“你……”
“你知道我不会同意的”。
沉默半晌，叶修撂下这样一句话，扬长而去。
“他们说刘副队要求什么你都答应，我还以为包括队长的位置呢！”
陶轩在后拔高声调补了一句，不晓得叶修有没有听到。算了，这个人，不可能指望他自行离开的，但愿刘皓不是同他一条心吧。

*
从办公室出来，叶修的心思有些烦乱。
陶轩在后头喊得那句话他听的一清二楚，却不知除了苦笑还能有什么别的反应。
但凡刘皓要求的他都答应，这话的确夸张了些，可他自问待刘皓足够好，从来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刘皓会希望自己离开。叶修至今依旧记得，那个莹辉满盈的夜里，略显青涩的少年抬手指着玻璃窗，绽出明朗的笑，自我介绍说，“刘皓，皓月当空的皓”。
去洗手间捧凉水洗了把脸，人似乎精神些。叶修双手撑在水池边，静静调整一下心态，这才发觉时间过得远比预料中要快。他并没有忘记同刘皓约好的晚餐，尽管老李曾警告他许多回，但是直到现在，他都还相信他。
他想，那个他亲自选的副队长，总是乖乖笑着的刘皓，醉了酒便黏着他的刘皓，每年过生日向他讨礼物的刘皓，应当不会辜负他，应当不会让他失望。
叶修如此想着，提溜起钥匙出门，一抬头却看见刘皓与崔立站在走廊里说着什么，面上露出不满的神情。
呵，陶轩说得，原来并不假呀。
叶修苦笑着把手伸进口袋，触及一小块坚硬的东西，塑料质感以内是圆圆的物体。
大概……是我误会了什么吧。
他转身行进楼梯间，将口袋里那枚皱巴巴的阿尔卑斯柠檬糖扔进垃圾箱。
是夜，素日里冰冷的月依旧高悬，重重暗影悄然逼近，将那片皎洁的圆染上深浅不一的血色，透出异样的压抑光芒，仿佛在诉说沉痛的哀伤。

TBC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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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为不想写虐，所以下一章会采取时光飞逝大法，直接跳过原著叙述的部分，从第十赛季末开始，不知道大家能不能接受(๑´ㅂ`๑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