倾矣

专注全职叶皓,偶尔会有其他CP掉落
感谢支持,欢迎勾搭w

【喻王】游


来自 @璞喻出时,霜林醉秋  的点文,抱歉时间较紧且初次涉猎此题材,多有不足请多包涵(๑´ㅂ`๑)

***

“瞧一瞧看一看啊!上好的宝刀!走过路过不要错过!掏银子那才是真识货!”
容城地处北陲,距京畿甚远,却因当地山水灵秀,气候宜人,吸引了不少隐士并江湖客聚居此地,久而久之,便以“武城”闻名海内。
城内人虽多尚武,但大抵都只不过是会几招花架子,将大笔银两寻来的漂亮刀剑挂于身侧,瞧着威风凛凛。可真正怀武艺在身的,反是那些市井之上极不起眼的家伙。行走江湖,没几个不怀仇,哪里能那般大喇喇地引人注意呢。
“兄弟,买把刀吧?!”
寒风腊月里,沿街小贩瑟缩着叫卖,忽见一灰衣男子在自己跟前顿足,一下子来了精神,正打算耍耍嘴皮功夫,却听那人悠悠道,“一文不值”。
“诶!你这人怎么回事?买就买不买就不买,贬低人家东西是什么意思?我这刀怎么就不值钱了?你看看上头这花纹……”
小贩大怒,叽里呱啦说了好一通道理,这才发觉对方早已不知何时悄然离去,连背影都全然瞧不见。
十里之外一间不大的酒肆,灰衣男子打了帘子进来,径直坐在窗边要了一壶温酒。
“兄弟,你不冷啊”。
旁边一伙计模样的男人正嚼着花生米,见他只穿一件单衣,不由稀奇地往跟前凑了凑。
“不冷”。
那人却也不多言,只答两个字,便瞧着前头摆出的木桌问,“这是?”
“你听听就知道,这老头说书说的极好”。
“哦?”
灰衣男子还欲再问,声音却被响亮的醒木压了下去,周遭瞬时安静起来,所有人的目光皆聚在那说书人身上。
“江湖纷繁哪得清,恩仇二字道不完。上一回我们说了恩,今儿个就来说说这仇。要说咱容城有世仇的两家,估摸着大伙儿都知道,那就是兰溪一脉和浅草一脉”。
老头折扇一开,在座诸位纷纷点头。
之所以普通百姓亦能熟知此江湖事,是因为两家祖辈不愿远离市井,同寻常人家一般建了宅邸,广交朋友。谁曾想,就在所有人以为他两家即将化干戈为玉帛之时,浅草王家颇为受宠的嫡女忽暴毙于野,无人知晓缘由。浅草一众上下没日没夜地找寻来龙去脉,终于在一江姓男子身上查到可疑之处。而这江姓男子,恰与兰溪几位弟兄私交甚好。
天子一怒,伏尸百万,流血千里。时任浅草家主怒,携所有听令者拔刀开剑,挑起一场百余年不曾有过的血战。故事的结局自然是两败俱伤,不仅两派人士伤亡众多,更牵连进不少无辜百姓。听闻那以后,两位家主皆元气大伤,不久便相继辞世。
“事情至此可并非结尾,这后来啊……”
说书人砸口清茶,娓娓道来,无人注意那衣衫单薄的灰衣男子,已不知何时悄然离去。


青龙山盘踞容城以东,老远便可瞧见大片郁郁葱葱。据老人家透露,千年前大旱之时,上空曾现青龙飞驰降雨,拯救了全城的百姓,故得名青龙山。
由于山势险峻,遍野幽谷深潭,杂木丛生,不少猛兽栖息其间,山中向来人迹罕至,不闻人语。
可这几日却出了变故。
山中岩洞数十人来来往往,空地之上亦建起几座精美的木屋、石廊来,仿佛有什么人欲在此久住。
又过几日,一面色颓然的男子大喇喇坐在新制的木桌上,晃着双腿吩咐道:
“将消息透出去,叫那什么兰溪浅草的人也都知道,我回来了”。

“千机回来了?”
近日,江湖纷纷扬扬传着一个流言,不知真假,只说是三年前重伤跳崖的千机其实未死,且将于除夕之夜设宴吃酒,邀众共聚。
“此话当真?他果然没死!”
有人赴宴,为喜。
“怎么可能?他怎么可能还活着?!”
有人赴宴,为忧。
“算了,走一趟也罢”。
有人赴宴,为一探究竟。
“去亦无妨”。
相距甚远的兰溪阁与浅草堂正厅内,二位从未谋面的家主不约而同做出决定。

除夕夜至,万家灯明,这讲究团圆的日子,江湖行者却不甚在意。他们大多无亲无故,形单影只,充其量同交情好的友人饮两壶酒、过三回招便罢。
不过今年,倒有不少各派人士齐聚青龙山,或草地上横卧,或树杈间悠坐,等着一瞧千机死活。
月上梢头,夜幕洒影,山间风愈劲,将枯枝朽木吹得咯吱作响,和着远处传来的鸟鸣兽吼,平添几分诡诘。
在场诸位自然都是胆大之人,照样笑笑闹闹,叙旧的叙旧,寻仇的寻仇。
冰凉的石凳上,一眉目清俊、衣装齐整的男子独自一人静坐。他身后背剑,手擎一杯温酒,时不时轻啜一口,仿佛周遭纷纷攘攘,皆与已无关。
半枚残叶于风中打着旋儿,不偏不倚朝酒杯口而来,男子倏地伸出二指将叶截在半空,忽而露出一个浅笑。
下雪了。
容城的冬日鲜少见雪,男子恍惚记得,上回飘雪时自己尚且年幼,一个奇奇怪怪的老僧细观他手掌,告诉他期年之后再逢落雪之时,他的人生将遇一变故,至于是劫是缘,还在人为。
回忆间,只见一身着松绿长袍,双眸微异的男子驻足身侧,举着酒杯,微微低头道:
“如此不失风雅,唯兰溪喻文州”。
喻文州提壶斟满酒,不慌不忙起身,举杯:
“如此行踪莫辨,唯浅草王杰希”。
雪珠愈密,纷纷扬扬疾洒,瞬息间又变作羽片,于风中飘飘忽忽落在肩头。
逐渐发白的视线里,初次相见的两人身披落雪,仰首尽饮,相视一笑。

转眼已至初春,寒风虽少些刺骨,却依旧叫人瑟缩。农活尚未开始,老老小小皆窝在屋内围火炉取暖,时不时以酒御寒,倒别有一番风趣。
清早橙阳初升,寒气弥漫,喻文州步伐稳健,经过几支抽芽的连翘,顺田埂一路行去,在几间破烂不堪摇摇欲倾的瓦房前停下脚步。
习武之人听力极好,喻文州隔窗望去,并未有什么发现,却清楚知道这颓墙背后,立着两个人。
“救命啊!”
喻文州正打算进屋,腿迈起一半,里面突然冲出个浑身上下脏兮兮的孩子,其后紧随一男人欲捉他肩膀。
喻文州忙手腕一翻,剑柄一扭,直将未出鞘的长剑架在那孩子颈前。
“啊……”
约摸是没见过这种场面,孩子被吓得不轻,闭着眼睛张开嘴一阵干嚎,半天却没掉下一滴眼泪。
喻文州便知道他其实不怕,淡然地向后头制住孩子双肩的男人打了个招呼。
“许久不见”。
“许久不见”。
王杰希点点头。
二人皆没有料到会在此处见到对方,但他们无疑抱有同一个目的。
身边这座几近崩塌的住宅,多年前曾属于江家,就是那名被疑杀害浅草家主嫡女的人所在之地。当年那场混战中,江氏被灭门,这房子自然也成了不详之地,再无人居住。
时至今日,兰溪与浅草年轻的家主再度来到此处,希望能找寻有关真相的蛛丝马迹。
“我二人无心害你,只不过想知道,这附近,可有什么祖孙皆住于此的人家?”
见那孩子收了声,喻文州便撤回手,蹲下身耐心问道。
孩子却机灵得很,知道自己一个小叫花惹不来啥杀身之祸,眼珠骨碌一转道,
“我今天没讨到吃的,正饿着呢,啥都想不起来”。
“胡扯!我方才没给你吃的?”
王杰希来得早些,已见过这孩子招数。他自幼四处闯荡,杀人无数,不出手便可叫人闻风丧胆,眼下却拿一个小毛孩没办法,心中实在憋屈。
喻文州大约也想到此处,抬头冲王杰希了然一笑,转而向那孩子说道,
“不如咱们作个交易,你把地方告诉我们,我们也带你去一个地方,在那里你每天都有饭吃,再不会挨饿。如何?”
吃果然具有极大诱惑力,孩子舔舔嘴唇,犹豫着:“真的?”
“自然不假”,喻文州继续循循善诱,“说了,你不会损失什么,不说,你就会错过一辈子的好饭了”。
“嗯……”
孩子吞下口水,终于放弃抵抗,伸手指向不远处几座小楼。
“那家人很好的,不要杀他们”。
末了,他还不大放心,回望数次之后,才攥着喻文州给的信物,跑向城中繁华的酒楼。
日绽金光,大地微暖,喻王二人未多耽搁,径直前去拜访一家老小。榻上年迈的老母亲颇为讶异,回忆一阵后断断续续讲述说,当年事发之时,有一个此前从未见过的陌生人在附近鬼鬼祟祟。因那人面生得紧,手背上又有圈鲜血淋漓的圆形伤疤,她印象格外深刻。那时也曾有过持剑之人来她家问询,可没有人会去关注一个年幼无知的孩子。她所说的话,亦没有人相信。
“可惜……”
离开那家人,王杰希同喻文州并肩而行。两人沉默许久,终于发出叹息。
江湖之上有那么一批不太讨好的武者,人称七鬼,以暗地里接活暗杀为生,手段高明,且极残忍。其规矩里头便有这么一条:日日见血,血连圆环,环置于手,手起命绝,绝倒夜日。
如今看来,当年恐怕有这伙人参与其中。可惜彼时家主却让愤怒占了上风,未曾细细追寻,便大动干戈,牵连许多无辜百姓,改变了两派未来的命运。
兰溪浅草本就含仇,多年过去,竟也再没有人探究往事。毕竟,那只不过是从万丈沟壑之中,取走一抔土而已。
“烟雨楼应当知晓些消息,可愿共走一趟?”
喻文州面东而立,沉思半晌,发出邀请。
王杰希回答:“自然”。

烟雨楼乃越国境内最大的情报组织,是江湖客们探听消息的绝佳之地。其家主一介女流,行事凌厉果敢,携众居于姚县,距容城倒不算太远。
喻文州与王杰希当即动身,日落之时已行至姚县西边一过客颇多的小镇。夜晚不宜赶路,两人商量一下,便就近寻了间客栈入住。
怎奈好巧不巧,今儿个恰有两支商队途经此处,将临近几家客栈占得满满当当,只剩下唯一一间房,还堆放着不少杂物,无人打扫。
“二位若是住,我只收一半银两”。
老板人倒是不错,客客气气地吩咐人收拾好屋子,还附赠免费茶水。
喻王二人便也不挑剔,爽快住下。只是面对唯一一张卧榻,些微犯难。
王杰希执意表明自己睡地上并无大碍,喻文州却摇头道:
“这怎么行,以后倘若没有同住一房的机会,我岂不是要永远欠你一夜好梦”。
王杰希被这说法逗乐,含笑反驳:
“机会亦在人为,何需担心”。
喻文州微微颌首,知其固执,便也不再礼让,自行就寝。

烟雨楼内,纱幔低垂,幽香四溢,因以烟花之地作幌,处处留意含情。
楚云秀执半杯清酒,仰首一饮而尽,望着面前两个久未谋面的男人道:
“难怪十年前叶修便说,你二人如若相识,必一见如故。如今看来,只怕不仅如此”。
叶修是那千机真名,无门无派独身游荡,是以与江湖诸位皆有些交情。
“前月里他于青龙山设宴,倒是未见楚姑娘”。
喻文州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。
楚云秀自知他不愿多言,答道:
“此处走不开,不见也罢,晓得他还活着就好。你们二人来我这里,总不是为了寒暄吧”。
王杰希同喻文州对视一眼,并未绕弯:
“关于七鬼,你知道多少?”
听闻此言,楚云秀双眼再次在两人身上逡巡半晌,了然一笑:
“你们猜得不错,多年前那场祸乱,由七鬼为引。只可惜,当事人早已离世,没人知道背后主使”。
停顿片刻,楚云秀继续道,“事已至此,对过往纠缠不休没多大用处,你们俩这么聪明的人,应当能寻到更好的解决办法”。
“多谢”。
喻文州点点头,没有追问,“不知楚姑娘想听什么消息?”
烟雨楼从不收银两,一律以消息交换。楚云秀常说,银钱不过身外之物,不可救命,消息却存于心中,可以保命。
今日她却已经得到了想知道的东西,高深莫测地摆摆手:
“不必了,你二人一进门,我就已经收到消息”。
王杰希闻言微微蹙眉,欲言又止,喻文州便笑道:
“莫要我与杰希为难即可”。
“那是自然”。
楚云秀爽快答应,起身送客。

因无要事,回程速度慢些,至容城时已星河绚烂。喻文州同王杰希道了别,一转身却撞上黄少天自墙头跳下。
黄少天乃兰溪二把手,武艺极高,一路扶持喻文州,是唯一一个无需称其为家主的人。
此人平日喜闹,眼下却没什么好脸色,声调不急不缓道:
“我只问你一遍,你同那家伙,去干什么了?”
黄少天有此一问,自然并非多管闲事。兰溪与浅草上代家主为息事宁人,曾定下规矩,百年之内,两家不可发生任何关系,斗不可,和亦不可。这规矩看着虽滑稽,可自那以后,两家果然未再起纷争。大抵是因三句话以上的瓜葛都没有,自然难起波澜吧。
喻文州如今破了规矩,仍无悔意,依旧神情自若道:
“是为两派之事出城一趟,若想知道详情,不妨回去细说”。
黄少天静默半晌,罕见地发出长叹:
“我相信你不管做什么,总不会去害兰溪,可别人就不一定了。今天早晨,阿宣死在槐山脚下,每一处伤都是浅草的手法。我没允许他们冲出去报仇,说要等你回来。现在,他们还聚在前厅,想要讨个说法”。
“辛苦了”。
惊讶过后,喻文州迅速整理思绪,回去应对兰溪众人。
怎奈世事难料,变幻无常。喻文州正劝解诸位先将阿宣体面葬了,再作打算,就听见外面叮叮咚咚一阵刀枪碰撞声,夹杂着愤怒的咒骂。
不好。喻文州心知不妙,三步并作两步疾速冲出,只见一身形瘦削的男人横抱一具染血的尸身,站在正中央指挥其他弟兄们打杀。瞧见喻文州出来,便朝他冷笑道,“喻家主,你可看仔细了,我这表兄的伤,是你们兰溪的手法,可不是我冤枉人”。
喻文州凝眉,知事已至此,再难挽回。不论这其间是否有人作祟,兰溪与浅草的怨,都只会加深。江湖人向来懒得听大道理,若坐下来等你絮絮叨叨解释缘由,岂不是黄花菜都凉了。
既然如此,就用个大家能接受的法子吧。
喻文州挑起剑,向拼得你死我活的众人高声道:
“诸位,既要化解争端,不如歇上一歇,叫你们浅草家主来,我二人切磋切磋,如何?”
听闻家主将战,诸人皆喜,片刻便把王杰希呼来,等待旁观。
王杰希自知喻文州用意,嗤之以鼻道:
“这小小院落未免伸不开手脚,还是寻个开阔地方吧”。

槐山之巅,月坠梢头,影影绰绰,风呼萧萧。一群兴致极高的武者簇拥着围起两个半圆,目不转睛观看二位高手的对决。
喻文州与王杰希静静对峙许久,忽而身形一动,辨不清是谁先出手,顷刻间已战作一团。
围观众人初时还瞧着一招一式指指点点,不一会儿觉得困了,便寻堆枯草垛小憩。怎奈熬到第二日太阳当头,两人还丝毫没有决出胜负的意思。夜幕再沉,星河萤闪,所有人终于放弃观看,下山坐等结果。
约摸子时,山间幽寂,除了剑风飒飒与叮咛碰撞声,别无动静。而这最后的声响,也逐渐停歇。
这样久不眠不休,两个人皆精疲力尽。虽未伤及对方毫毛,但毕竟也一直集中精力,损耗不少。
王杰希寻了个山洞一头钻进去,待喻文州走近,便见他紧闭双眼仿佛已经睡着。
“你就不怕我伤你?”
喻文州在他身边坐下,背后抵墙,轻轻撩起一缕乱发。
王杰希果然醒着,笃定地回答:
“你不会”。
喻文州将那缕发丝别在耳后,笑道:
“睡吧,我还你一夜好梦”。
王杰希却依旧合着眼:
“不必着急还”。

“那后来呢?”
旅舍内,说书人捧起大碗饮茶,故意慢悠悠卖关子,终于有人忍不住出声询问。
“后来啊”,润了润嗓子,说书人纸扇一挥,继续道,“两位家主将兰溪浅草来了个大换血!所谓比试,只不过是拖延时间的幌子,他们二人啊,明修栈道,暗度陈仓。想想看,这兰溪浅草人数众多,想要学会他们的武艺去诬陷对方,可绝非易事。这喻家主便使了一招破而后立,将兰溪整个打散,重新聚合,这王家主则使了一招以虚探实,诱敌深入,把一窝不怀好意的内贼悉数斩尽。原本立了大功,这家主地位应该更稳,可咱们说的这两位确实非寻常人可比,待风平浪静之后反而自行隐退,将家主之位让于年轻小辈,自己却不见踪影”。
“莫非是看惯了人情冷暖,厌世归隐了?”
角落里一男人神情认真地揣测。
说书人摇手道:
“非也,非也。江湖人士,历经良多,哪里还有什么看不清的?依我看,四处闲云野鹤,肆意酣畅,才是二位家主内心所向。”
“嘁,闹了半天是你自己瞎猜的啊”。
有人对此说法表示不满,撂下银子扬长而去。
临窗两位逍遥自在,气质不凡的男人却连连点头,似乎对说书人极为赞同。
“客官,还添点啥不?”
说书已毕,店小二热情地前来招呼。
两个男人对视一眼,道:
“你家楼上可还有空房,我们住店”。
店小二挠挠耳朵:
“巧了,今儿个只剩一间房咧”。
“无妨”。
其中一人笑着,转向另一人道:
“今日,是否还你一夜好梦?”


Fin.

——————
后半段写得有些仓促,以后如果有时间可能会大修_(•̀ω•́ 」∠)_

评论(1)

热度(21)